台北市長選戰,打到連戰罵出混蛋、抨擊柯P是皇民化產物,郭台銘喊出考慮不投資台灣,他們或者以為危機牌、認同牌可以最後關頭奏效,但我卻看到,整體社會氣氛轉向:階級化對立隱憂加劇,社會正義嚴重失衡,國家機器失靈與不振。這些整體氛圍的轉向,若執政黨找不到對策,而只是寄望過去可以奏效的危機牌、認同牌、兩岸牌,還可以臨門一腳,那恐怕真是見樹不見林,能否贏得這一役(battle),尚不得知,而未來二○一六總統大選的中央執政那一戰(war),勢必更為艱苦。
西方諺語:贏得一役,輸掉一戰。若從整個戰略形勢來看,藍軍這次大選本來就輸面蓋過贏面:中央執政政績未被多數選民認可,太陽花學運挑戰兩岸和平紅利的一貫修辭,社會貧富差距拉大無可否認;而地方選舉最關鍵要素本在候選人條件,偏偏台北市形成官宦世家對上台大醫師,氣勢上已經輸了一截。
在這樣的大形勢下,藍軍幾乎只能挨打。挨打,未必是壞事,有時對手打過頭,反而會逼出藍營潛在支持者。可是,這前提必然是,挨打的陣營,要有格有調。否則,已經不被看好,還又尖酸刻薄、爛招百出,那只會讓想跳出來的人,臨陣而嘆息而退縮。更何況,選舉就像一場公開的表演秀,舞台上一方若急得口不擇言,而另一方卻神閒氣定的悠哉回應時,觀眾心目中的格局、勝負,其實早有定論了。
以台北市為例,混蛋說不僅重挫連家仕紳的形象,皇民化教育的攻訐,更會把這幾年各方努力想化解的二二八情結再度搬上檯面。別忘了,柯P可是二二八受害家族,而當初逼出二二八事件的陳儀行政長官及其僚屬,不就是以台灣人受皇民化毒害,受日本奴化教育,因而視之為二等公民,在政府人事上刻意打壓,才造成台籍知識分子普遍不滿,等到緝菸事件點燃引信,便全面爆發二二八事件。這皇民化教育、這奴化的修辭,能夠隨便用嗎?
就在選舉打到最後關頭之際,台北請來以《二十一世紀資本論》紅遍全球的法國經濟學者皮凱提,他批評的資本主義當代弊端,他憂心的貧富差距日益惡化等等諸多議題,無一不正在台灣此時此地發生中。這難道是出版界刻意跟執政黨過意不去嗎?當然不是。而是台灣也跟全球民主國家、資本主義社會一樣,遭遇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陷入金融資本主義金錢遊戲失控化的狀態。再加上,台灣的富商雖然不少是低調的「為富且仁」,但誰能否認,少數為富不仁的老鼠屎,確實是壞了一鍋粥裡的富人形象!
這些涉及本質上台灣該怎麼走?台灣社會該怎麼重建?等等一堆嚴肅的問題,或許難以寄望選舉時可以談清楚,但至少也不應刻意扭曲成兩岸牌、安定牌的唯一選擇。這不僅短視,也會讓藍營喪失未來重新論述兩岸和平與台灣經濟之間關聯性的空間。
直轄市長再重要,不過就是一場地方選舉,含不含淚投票,選民自己抉擇。然而,國家該怎麼重建?社會要如何共識?兩岸應怎樣互動?藍軍必須拋開舊思維,找新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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